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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4章置之死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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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出门前,她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电话接起时会有震动。

    可她播通了好久,那轻微的震动却一直没有传来。

    孙一柔知道厉伟并没有接电话。

    她暗暗将手收了回来,打开窗户,感受阵阵冷风刮在脸上的刺痛感。

    南方和北方的温度相差的可不止一两度。

    渔滨这个季节只有在早晚时加件长袖上衣即可。

    而罗湖,即便她穿着一件厚厚的棉服,依旧能感受从脚底向上直窜的阵阵冷风。

    “太太,这两天降温,你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保镖被冻的缩了脖子,不满的道。

    孙一柔并未对他的态度有所置喙,把手收回来,重新伸进衣兜,看他把窗户关上。

    指尖触碰到同样冰凉的手机。

    孙一柔看着窗外在想,这男人并不知道石炎把电话留给了她,不然的话,他不会这样大意。

    毕竟,厉伟没收了她的手机将她困在小洋楼里的事这些保镖都知道。

    只是,他是什么时候被人收买?

    还是说,他很早就是别人安插在厉伟身边的眼线,伺机而动?

    这些,孙一柔都不清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快,车子在厉耀宗的别墅门前停下。

    孙一柔尤还记得,当初厉耀宗回国,替聂佑琳拉拢人脉,举办宴会,各色商政名流轮流登场,何等风光。

    而此刻,门庭冷落,凄凄唉唉。

    自从厉耀宗聂佑琳牵扯进京南的洗钱案,这里便成了众矢之的,再无人踏足。

    孙一柔下车,那保镖安静的跟在身后。

    孙一柔回眸,被他强推着往前踉跄一步,差一点摔倒。

    她咬着牙,暗暗捏紧手指,知道现在自己大着肚子,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暂时屈服。

    孙一柔被推进偌大的厅,闻到一阵异味。

    是什么?

    天然气?

    他们竟然打开了天然气,是想让她死吗?

    保镖将她推进去后,就紧锁了身后的大门。

    周围门窗紧闭,她走到旁边,尝试着去开窗户,可窗户从外面被人锁死了,根本打不开,她又试着用东西去敲碎窗户,可这窗户是防弹的,坚硬无比,根本打不碎。

    厉耀宗一向惜命,又多疑小心。

    此刻这保命的窗户,却成了他的催命符,岂不讽刺吗?

    孙一柔捂着鼻子来到厨房,果然看到天然气的管子不知被谁拔去了,紧闭开关也被人动了手脚,根本关不上。

    她被困在这里,早晚会被这天然气熏死。

    无计可施,孙一柔只好暂时离开了厨房。

    这别墅很大,天然气一时半会还熏不到楼上。

    女人在楼下看了看,举步上楼。

    她一间一间房间的看,并未看到厉耀宗。

    原本,她还想着即便是死,也要弄清楚妈妈和继父与厉耀宗到底有什么恩怨,那场车祸,是否真的是厉伟所为。

    他是否真的杀了她的妈妈和继父。

    孙一柔推开最后一间房,看到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丁佩。

    她跑过去,先是探了探丁佩的鼻息,还有一口气,却也离死不远了。

    她左右查看,看到丁佩的脖颈间有一条红色的勒痕。

    是谁?

    到底是谁?

    连丁佩也不放过?

    在她怔愣之际,床上的丁佩却醒了。

    看到她,惊恐中坐起就与她撕扯。

    “你这贱女人,贱女人……”

    将死之人,力气却无比的大。

    孙一柔被她抓住衣领,险些喘不上气。

    “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我没有。”

    孙一柔被丁佩抓着,又顾及着自己的肚子,更不敢将她摔出去,一时束手无策。

    丁佩的手在床上乱抓,摸到先前用来勒住她脖子的那根渔线。

    渔线很细,却强韧无比。

    她想也不想的勒在孙一柔的脖子上,看着她的眼神又狰狞又惊恐,看着孙一柔脸红又白的就快没了呼吸,癫狂的笑。

    孙一柔的手指被勒出血痕,肚子也开始轻微抽痛。

    将死之际,她顾不了更多,抬起脚将丁佩踹到地上。

    丁佩摔的不轻,头晕眼花,疼痛哀嚎。

    孙一柔逃脱桎梏后,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

    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低头抚过脖子,摸了一手的血,很疼。

    好在,刚刚被勒伤的地方只是脖子两侧,并未影响生命。

    丁佩从地上爬起后,便疯了一样朝外跑去。

    楼下天然气味道正浓,她现在跑下去只能等死。

    孙一柔急了,快速从床上下来。

    却在仓皇中碰落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药瓶。

    她拿起看了看,认出那瓶子里的药。

    这是一种让人精神亢奋能产生幻觉的药,以前,她在心理医生那里见过。

    孙一柔扔了药瓶快速追出去,在楼梯上抓住丁佩的手。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待在楼上别动。”

    “贱人,贱人,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丁佩被她抓住,一瞬间变了脸。

    转过身又抓又挠的。

    药物使她力大无穷,身上所有的病痛都消失不见了,她红着眼,和孙一柔又拉又扯。

    孙一柔几次勉强避开她的手,没让她伤到肚子。

    6个月近7个月的肚子,让她控制起丁佩来显得力不从心。

    拉扯之际,丁佩突然抓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咬。

    “啊……”孙一柔痛的尖叫,手臂用力一抽。

    丁佩回身,却因脚下不稳砰的一声朝楼梯下滚去。

    孙一柔想拉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追到楼梯下面,见丁佩一脸的血,冰冷的死不瞑目的瞪着她。

    那情景,好像又回到了她的恶梦里。

    满天满地的血,妈妈和继父死相惨烈的躺在雨地里,血肉模糊,看不清脸。

    血水夹杂着雨水流到她脚边,冰冻的寒意从四肢百骸一直流到心里,周围所有人的脸都看不清,她们窃窃私语各种嘈杂的议论也听不见。

    孙一柔只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了一般。

    砰砰声响好像隔壁在装修。

    迷茫中,孙一柔听到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

    “柔柔,柔柔?”

    她呆呆的转头,不觉脸颊上已经被冰凉的泪水覆盖。

    恍惚中,她看到厉伟高大的身躯正站在落地窗前。

    他的手里有枪,举起,照着防弹玻璃砰砰开了两枪。

    闷闷的声响让她知道这不是幻觉,厉伟真的来了。

    她急跑过去,在厉伟要开第三枪时用力拍打着窗户。

    “屋里有天然气,不要再开枪了,不要开枪了!”

    厉伟听见她的声音,沉郁的收起枪。

    目光左右流转,手掌抬起,按在孙一柔手掌垂落的位置。

    “等着,我很快回来。”

    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孙一柔的眼泪越流越凶。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别墅里天然气的味道越发的浓,她跑回丁佩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

    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已经死了。

    孙一柔跌坐在地,傻了一样,脑海中一片空白。

    厉伟回车上找了一个扳子,快速折回到别墅的落地窗前。

    所谓的防弹玻璃,其实只能防枪击一两次而已,它不是无坚不摧的。

    玻璃上有了裂痕,厉伟举起扳子使足了力气砸下去,防弹玻璃一点一点裂开,像美丽绽放的玻璃花。

    最后一下,他卯足了力气。

    只听嘭的一声,玻璃碎裂。

    厉伟打开一个人可以钻过的距离,弯腰钻了进去。

    来到丁佩身边,他用力攥紧手指,蹲下身子,探向她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

    刚刚,他在窗外看到柔柔与妈妈用力拉扯,丁佩摔下楼,临死前还愤恨的指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厉伟握紧丁佩的手,闭着眼,眼中有泪水凝结。

    孙一柔看着他,突然就慌了。

    “我没有,不是我……”

    厉伟偏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孙一柔想说,我来时她就被人勒住了脖子,是有人蓄谋要杀她,要杀我。

    可转念一想,丁佩是与她拉扯时不慎摔下楼,伤重后吸入过多的天然气才会死。

    说到底,丁佩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才是凶手啊!

    天然气的味道越发浓郁,孙一柔感觉呼吸不顺,脸也苍白的没了血色。

    厉伟沉默着站起,抱起她就要往外走。

    迈出一步,又回头看着丁佩的尸体。

    他的心有多痛,孙一柔可以感觉的到。

    丁佩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比。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万劫不复的这一步。

    他可能杀了她的妈妈与继父,而丁佩的死,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从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会有如此惨败的结局。

    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从未遇见彼此。

    厉伟抱着她往玻璃碎裂的地方走去。

    眼看着就要出去,突然,玻璃窗前出现一个女人身影。

    她低着头,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的风衣,手里拿了一个精致的打火机。

    抬起头,对着厉伟和孙一柔阴鸷冷笑。

    半边脸颊被黑布挡住,嘴角留有一丝烧伤的痕迹,狰狞不已。

    她举着打火机一步一步朝厉伟逼迫着走来。

    厉伟停在原地,见她弯腰迈进来。

    孙一柔眯眸,一眼认出她。

    聂佑琳?

    她竟真的……没死?

    “想去哪儿?”出口的声线幽冷嘶哑,像是刀片磨砺砂纸一般。

    她举着打火机,见孙一柔被厉伟安稳的抱在怀中,又看了看他们身后丁佩已然死去的尸体。

    “厉伟,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连自己妈妈的死都不顾,一心只想着她?”

    “你就这么在乎她,这么爱她?”

    不,怎么可以。

    她绝不允许!

    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厉伟怎么可以对其它女人这样上心,而且,她还是一个不要脸的女骗子,连个名字都没有,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什么地方不如她?

    不,她绝不允许厉伟再被这个女人迷惑下去。

    如果改变不了,她宁愿,带着他们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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