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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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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满完成了揭牌仪式,该到的嘉宾一个也没落下,午宴的规模适度,招待的档次够高,既顾及到了影响,也做到了让嘉宾们基本满意。至于纪念品,价值在二至三万元之间,价值太低拿不出手,价值太高当然气派,但怕传出去影响不好。除了企业的来宾,其他嘉宾都是各种各样的行政领导,这一点也是为他们考虑。

    其实对朱建怀来说,揭牌仪式让他费心的只是一些礼节性事务,主要担心把省市来的领导嘉宾安排照顾不周,怕领导们不满意。揭牌仪式本身,与促成揭牌仪式的过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朱建怀,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于海东县一个叫药王庙公社的偏远贫穷的农村。那时的海东县,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成立地级东兴市时,改为现在的滨海区。朱建怀初中文化程度,十六岁中学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一九八二年夏天,为了配合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满足包产到户后承包农户对资金的需求,当时的海东县农业银行,决定在药王庙乡成立一家农村信用社营业点。

    朱建怀的亲大爷是大队书记,有一天在乡里开会时听说了这个消息,老朱是个有心人,他进一步打听到这个营业点要招四名营业员,没有编制,算是零时工。

    老朱已经在大队连续干了近二十年,是大队的老书记,与公社的各个口都很熟,他说自己有个儿子在家没事干,想报名来信用社上班。老朱在乡里人缘不错,有关领导当即答应了他。

    原本想让自家的老二去干这个工作,老二中学毕业后一直窝在家里。这小子从小惯的,在家不愿干农活,整天吊儿郎当,游手好闲,老朱心想让他上个班,也好对他有所管束。谁知当老二听说工资只有十来块钱,管的严,出了差错还要扣工资罚款时,说啥也不愿意干。老朱拿他这个儿子毫无办法。

    就在这时,朱建怀的父母从一个远房亲戚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父亲朱显民赶忙找到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大队支部书记老朱,说如果他家老二不去,能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朱建怀去干。

    朱显民兄弟姊妹七个,他排行老三,老朱排行老大,中间隔着个姐姐。十几年前分家,父辈本来也没有给他们兄弟几个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因为自留地里的几棵树,兄弟们闹得不可开交。那年头,大家都很穷,几棵树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日后修房造屋用得着,所以兄弟几个的家人都很计较。从那以后,兄弟见面最多打个招呼,妯娌之间互不搭理,家庭之间平时基本没有来往。朱显民夫妇也算勤劳,但比起当大队书记的大哥,自家的日子过得就紧巴多了。

    朱建怀比他的叔伯二哥小一岁,同样是中学毕业在家务农。他在自家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三个妹妹。生长在这种拮据的家庭,自己又是老大,朱建怀从小就比较懂事,与其叔伯二哥相比,他头脑灵活,能吃苦,为人也谦和。

    要冲朱显民,老朱不愿意帮这个忙。说到朱建怀,老朱本来对这个侄子印象就不错,加之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老二又不愿干,老朱心想不如送个顺水人情,把这个名额给朱建怀。不过老朱并没有当场表态,他让老三先回去等着,等他问问乡里再答复。其实,这事当时就能定,乡里领导既然已经答应了给朱老大安排一个人,当时又没有什么笔试面试,只要领导点头答应了,事情就定了,谁也不管这个人是张三还是李四。老朱没有当即答应,只不过是为了卖个关子,好让朱显民一家领情。

    朱显民刚离开,老朱的老伴马上把他拽到一边,“老三来干什么?”

    “乡里成立信用社要招零时工,我本想让咱家老二去,可这小子嫌挣钱少,管得严,死活也不愿意干。”

    “这事和老三有啥关系?他来干啥?”

    “不知道老三咋知道了这事儿,还知道咱家老二不愿干。”

    “那又怎样?”

    “如果咱家老二不干,他想让他家建怀去。”

    “你答应了?”

    “还没说定,这不让他回去等信儿嘛。”

    “我可告诉你,不能答应他。老三两口子十多年都不和咱们来往,这时想起你这个大哥了。”

    “话不能这样说。乡里的领导已经答应我了,咱家老二又不愿干,这个名额不是白瞎了吗?再说,建怀这孩子懂事,有礼貌,不像他爹娘。你说咱们何不送他个顺水人情?”

    “嗯,建怀这孩子倒是不错,两家大人不说话,但这孩子啥时候见面都很有礼貌。”

    “就是嘛。”

    “但我还是觉得成全他,就等于便宜了他爹娘。”

    “咱们看在孩子面上,不和老三两口子计较。”

    尽管老伴还有些不情愿,却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再反对。不过,即使老伴不提醒,老朱也不会痛快地答应下来。事情肯定要办,但老伴说得对,不能痛快地答应老三两口子。

    朱显民回家把情况一说,妻子觉得希望不大,一来这些年两家关系确实有点僵,二来她以女人的直觉判断,老大的媳妇肯定要极力反对。朱显民不置可否,说老大让等等,那就等等看吧。

    由于没有把握,朱显民事先没让儿子朱建怀知道这件事,他怕最后办不成,又让儿子失望。

    虽说朱建怀对农活也不抵触,还主动替父母分担脏活累活,但干活时沉默寡言,不仅与外人没有交流,就是与父母也很少说话。朱显民看在眼里,他想,这孩子应该有什么心事。

    是啊,自打中学毕业至今,几年过去了,朱建怀从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青年,变成了二十出头的成年人,要是家庭条件好,都该有人上门提亲了。

    还别说,前段时间还真有个远房亲戚说起这事,朱建怀一听说,马上表示反对,说自己年龄还小,自家条件又差,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当时就一口回绝了。

    夏天的一个晚上,晚饭后,大儿子朱建怀在屋里的油灯下看报纸,其他几个孩子都到别人家玩耍去了,朱显民两口子在场院乘凉。“你没看出咱家建怀有些异样?”朱显民问妻子。

    “我没看出有啥异样。我觉得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不爱说话,好像和咱们谁都没话。”妻子回答。

    “你觉得是啥原因?”

    “性格内向吧。”

    “我觉得不是性格内向这么简单。他和咱们没话,你看和他那些同学话可不少,和他们在一起,我看他性格一点也不内向。”

    “那倒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觉得他不愿意在家务农。他小小年纪就跟着干农活,这几年苦没少吃,累没少受。他不甘心一直这样下去。”

    “那有啥办法。咱们农村人,没啥门路,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理是这个理,可这孩子想的跟咱们不一样。我也觉得,凭他的头脑和机灵劲,就这样在农村窝一辈子,确实委屈了他。”

    “上次大队小学招民办教师,要求表现好,初中以上文化程度。他够条件,也报了名,从五名报名者中选三人,最终选上的三个人,一个是高中生,另外两个和他一样也是初中毕业,但初中毕业这两个,一个是大队主任的儿子,另一个是你大嫂的侄儿。咱们的条件和关系都不如人家,你说怎么办?”

    “他对那件事可能还耿耿于怀,所以,这回这件事儿在没有眉目以前,先不能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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