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笑什么？”狄雅被狄冰突如其来的傻劲吓了一跳，终于在脸红起来之前嗔了狄冰一句，然后头一转，不再说话了。
四下无人的角落里，很安静。
甚至能听到女孩子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啧啧，狄冰你收获新手装备的方式……也是够奇葩了，”阿废非常不合适宜的出现，带着一种明摆着的品头论足咂咂嘴，“居然是靠女人偷来的空间物品——你不知道空间物品应该是每个故事里的第一件道具吗？YESORNO”
“不知道！”狄冰身子一晃，然后就感觉那种很棒的气氛突然就消失了，“为什么会有第一件道具这种事情？”
“因为系统总会首先就刷出来一件空间道具啦，”阿废很没有自觉的解释着，“没有空间物品，这世界可是寸步难行呢，嚯嚯嚯。”
“阿废小姐，”狄冰笑得灿烂，一边拉起狄雅的手去早就想好的第二个地方，一边问着阿废，“你能告诉本公子，本公子的系统为什么没有刷出来空间道具吗？”
“这……谁知道……”阿废嘟囔着，“一定是公子你被自己的系统讨厌了。”
“随便吧，”狄冰摇摇头，不去在意，只是用手指轻轻的摸了下手上的戒指，嘴角上翘“反正啊，我也有更好的了。”
“你这混蛋！”阿废被狄冰一噎，口不择言的骂了起来，“有本事你破壁以后还用这种新手道具！不管你了！”
“阿废生气的样子还是这么好玩。”狄冰赞叹一声，就不去管果然又大叫起来的阿废，只专心的向狄雅说起一会要去的地方。
“大约三五年前，城中来了位琴道宗师巨匠——似那老者的高绝琴艺，怕已近圣道，却竟在城中卖艺——自古卖艺的乐师，或胡琴，或箜篌，总不如这位前辈竟以瑶琴做出此等堪称有失风雅之事，也是城中一奇。”
“弹琴的老人？”狄雅安静的听着狄冰的介绍。
“不错，这老者的琴艺之高绝，直可堪称啸虎不吼，哀猿不啼，心之所至，无远弗届！”
“如此圣手，如何会竟在城中卖艺？”狄雅一奇，不由得问道，“弟弟你当然听过这位前辈的乐音喽？”
“那当……然没有，”狄冰下意识的就想先来上一句那是自然，不过，一回想脑中的资料，还是喘了口大气，实话实说了，“这前辈虽说也算是卖艺，但是却当然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比的。”
“哦，这怎么说？”狄雅有些不明白。
“这位前辈就在熙熙攘攘阁二层的心韵阁饭庄——说起来啊，这心韵阁还是为了这位先生现改的名字呢——他每日会出一议题，周围的客人无论贵贱，有人若想让他抚琴，须得先付一枚金币，才能答他的问题，他若满意，今日便奏上一曲，若是这一日也不满意，这一日也不抚。”
“这位前辈果然不凡，”狄雅听了狄冰的话，竟掩着嘴笑了笑，“不管是琴艺还是赚钱的脑子，都不同凡响呢。”
说话间，已至心韵阁——熙熙攘攘阁二层各路饭店茶馆不计其数，但是唯独这间心韵阁如今早就不提供清茶以外的商品了，只是因为琴师不希望自己的琴和五谷同堂而售，唯有清茗尚可入眼——但是，偏偏整个二层，也就这家心韵阁的客人最多，足见这位琴师的技艺之高绝。
“不过，说起来，姐姐是怎么找到我的？”狄冰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我本以为姐姐该对这里不熟悉，找不到我才是呢。”
狄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神秘的解释着：“你身上有姐姐留的记号哟。”
“什么？”狄冰又惊讶又好笑的上上下下的检查着自己浑身哪里多出来了什么，看得狄雅一阵乱笑，最后还是告诉他：“姐姐做的记号才不是那种东西呢，总之你走到哪里姐姐都能找到你啦。”
“不说了，我们先看看今天的议题，”狄冰听了狄雅的话，心中没来由的一动，却也不曾多想，只是当先一步，去看那高高挂着的水牌子上的题目——是手书的三个大字，“痴情苦”。
“今日的议题竟是痴情，也算奇了，”狄冰一愣，脑子里的资料明明显示这位琴道大宗师早已看破世俗，万事如云烟过眼不以为意，所问的题目多是有关兴亡、沧桑，今日如何竟也问起情爱来了？
不等他向狄雅解释，厅中早已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贵客临门，老朽久候多时，惜哉身沾尘俗，不能远迎，当面恕罪。”声音澄澈而沧桑，竟真似个窥尽了红尘种种的仙人一般。
狄冰一愣，眼见周围堪称“临门”者的，当真只自己与狄雅二人，心说难道这老人早就知道自己要来？这也是奇了。
“无韵，贵客临门不入，想是怪老朽礼数不周，还不替为师恭迎两位贵客？”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嗔怪狄冰大惊小怪了，狄冰一笑，暗道这老人确实不凡，早有那名叫无韵的姑娘迎了出来，一见狄冰二人，裣衽行礼：“贵客临门，家师未能远迎，还望见谅，小女子名叫无韵，两位贵客，何不随小女子进来？师父等候二位已经三日了。”
狄冰听了无韵的话，又是一愣，却也不再犹豫，一把拉过有些被吓住的狄雅，当先一步走入阁中。
心韵阁不大，但挤满了人——此时这些人也都纷纷看着这刚进来的两位贵客，很是让两人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的感觉，不过狄冰和狄雅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不会被这些人的目光吓倒。
“果然是贵客啊，”早有客人小声的讨论起来，“狄家少主不算贵客，谁还能算贵客？”
“截先生说等了这两人三天，怪不得这三天的题目都是痴情！”
“这女人是谁？莫不就是那位狄少主千金博一笑的姑娘？”
“想来是了，想来是了。”
狄冰不管众人的议论，当先一步，已经看见了那坐在高台上的老先生——但见老者清癯削瘦，峨冠深衣，一双眼斜睨四方，清而不狷，两只手轻叩焦尾，拢而不攥，端的是宗师气度，一代圣手的风采。
“老朽截五弦，”老先生一笑，略略颔首，权当行礼，“日前听闻杜鹃蝴蝶出世，便知该有人来找老头子一趟，那痴情苦三个字，也挂了有三天了。”
“哈，原来这老先生找的不是我，是那对刀的主人！”狄冰一愣，心中若有所失，不由得自嘲，“这样的神仙中人，我哪里算得上贵客？”
截五弦见狄冰不答，也不恼，只是继续问道：“当初青红双剑、公子小白、杜鹃蝴蝶五人的往事，老朽也是自幼时就听闻，心下从来也是唏嘘不已，自忖若论痴情、苦情之人，柳三白当可算是三百年来第一人，恨未能相见，今日虽无巴山蜀水，但若能一见杜宇、晓梦，也权当与前人相交，已可长慰平生。”
“哦，”狄雅听了截五弦的话，早已爽快的取来晓梦，回头看狄冰，却发现狄冰面色有些尴尬，心思急转，已经明白了是狄冰没有空间道具，不曾带得杜宇出来，便当先一步，捧刀而立，高声对截五弦说道：“老先生，可惜我家公子今日孤身游玩，只带了晓梦——若是姑娘在，老先生今日便能得见双刀，快慰平生，惜哉惜哉。”
截五弦是何等的人物，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关窍？也不点破，只笑道：“小姑娘却是个会说话的，不错——无韵，取刀来我看。”
无韵点头称是，对狄雅行一礼后，捧过晓梦，交给了截五弦。截五弦抚摸刀身，轻轻一叹：“曾闻杜宇本就是晓梦之魂，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老先生这是何意？”狄冰回过神来，暗赞了狄雅的机变，也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两位贵客不妨看看这刀中的变化。”截五弦说完，一手握刀，一手竟抚上了琴，只轻轻一拨，一阵琴音涌动，早已带出来天地同哀的悲怆，便是只听得这几韵，今日也不虚此行。
截五弦只奏这几音，手中晓梦倒持，轻轻的插在了地上，日光恰好透过窗子打在截五弦所在的高台上，将晓梦的刀身之下映出一片霜白色的反光。
截五弦将手搭在那霜白色的反光上——本应照在手上的反光却奇迹般的停留在了他的手掌之下！他手轻轻摩弄，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竟从那光中抽出了一口柳叶刀！
狄冰离得近，看得分明——不是“杜宇”又是何物？
截五弦长叹一声，似是哀叹又似满足的说道：“世人只知道当初这五位古人的奇情，却不知道庄帝应和柳三白本身就是奇才，晓梦刀乃是庄帝应一辈子的心魂铸就，若无这一段痴情往事，庄帝应又怎会将晓梦之魂铸成杜宇，后来才被青红双剑有机可乘，斩下左臂？”
但是截五弦的故事已经没人听了——名刀的神异早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全部精力。
狄冰看着这一对刀交相辉映，有看着狄雅有些泛红的脸颊，心中突然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值得。